又是一轮炮火在妖邪阵中炸响,一整个蹒跚前行的还魂败军方阵,活像簸箕中的麦粒一样高高飞起重重落下,连同腹中的异蛆一起震得七零八落、再无完形。就在此时,殇帅们越过了象征百步的地标,几只众多腐尸重构聚合、全高超过一丈的肥硕骸耆,冷漠地挥动终日溃烂流脓的触手,将那些特意栽下的树苗一挥两截——
位于台军第一梯队第一列所有能打响的大小火器在这一刻齐齐喷出火蛇。那就像是放大百倍的汴京新年焰火,那就如同八荒六合三百郡州的春雷同时炸响,那就如同有朝一日故乡的所有厉鬼被同时钉穿心脏,在邪恶生命消逝前最后发出的悦耳哀嚎。
我在这令人沉醉的齐射声中跪地祈祷,尽管橙红色的炮口火焰不断模糊双眼视线,仍然不许自己错过这精彩一幕的任何细节。虽然连片成团窜出的药烟令整个战场浓雾弥漫,但在妖邪所在的南面,曾经被腐坏与死亡充塞的南面,令人恐惧的邪物正被成亩成亩地撕碎扯裂,鲜血、浓汁、凝液连同或干或湿的碎肉,在半空中连成一条五彩斑斓、翻涌蠕动的艳丽血线。
铳队第一列的鸟枪手快速跑至队尾,趁后两列的同袍瞄准射击时,紧张地进行装填。加强给每队的弗朗机什更加忙碌,不仅要像羊马墙上的同行一样清炮膛装炮捻,还要小心万分地更换子铳,一个步骤不对,便会影响接下来的全套击发流程。火器手开始了令人心悖、却又必不可少的装填进程,而为他们及时提供掩护的,正是夹在在各个铳队之间的弓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