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乙自袖中取出一物,交至他手中:“陛下授符,发京畿兵马。这差事,便要劳烦将军了。”
周怿握住兵符。他望向大开的宫门,没有丝毫迟疑地按剑迈步,向前走去。
翌日,内廷传诏,皇帝急疫未愈,休朝不觐,以宰相谭君监国事;尽赦鄂怀妄王一案罪臣;释长宁大长公主出狱,以宗室女十人随行,入相台寺清修。
宣佑门内。
夏风燎人,一众辇官衫襟湿透,足不止步。
周怿看着步辇一路行近,他抬起了头。
步辇停在他身前,有人自辇上步下。
风将周怿的眼前吹得有些潮湿,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从辇上步下的女人。她消瘦了,可她的目光却比从前更加无畏而滚烫。
风停时,戚炳瑜也在周怿面前停下了。
她的视线与他相对,无声地望着他。
在这宣佑门内,周怿头一次没有下跪。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她一时数不清的士兵,铁戟林立,甲胄森森。她的身后,这宫城禁卫处处皆为他所布,没有任一活物能逃得出他的掌控。
周怿开口:“炳瑜。”
他没叫她公主。他今之身份,今之所行,再也不可能称她一声公主。
然后他便没再说一字。
戚炳瑜将他望了半晌,说道:“你去吧。”而后她的目光如风一般掠过了他。再也未看他一眼,她转身上了步辇。
步辇与周怿所向背道而行。
这简单三字将周怿的心口重重一击。他同样未再回头,故而他未能看见,步辇之上,当她垂下眼眸时,那滴随风而落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