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所说的这些话,比我在这里转述的和阿辽沙后来所记下来的还要凌乱得多。有时,他完全中断了说话,似乎要歇一歇,喘口气,但却仿佛一直心情十分高兴。大家十分感动地听着他,虽然有许多人对他的话感到奇怪,觉得这些话有些暧昧晦涩……后来,大家才又重新想起他的这些话来。阿辽沙中间偶尔从修道室走出来一会儿,他对于聚在屋内屋外的修士们普遍的激动和期待的神情感到很惊讶。有些人的期待几乎是惊惶不安的,另一些人则是庄严肃穆的。大家全期待在长老圆寂后立刻会有伟大的事情发生。这期待从某种观点看来几乎是浅薄的,但是,甚至最严肃的长老们也受了这种影响。其中司祭佩西神父的脸最为严肃。阿辽沙走出修道室,是因为拉基金从城里回来了,并私下里打发一个修士请他出来,交给他一封霍赫拉柯娃太太写来的古怪的信。她告诉阿辽沙一件十分凑巧的,很有意思的新闻。原来,昨天曾来向长老膜拜、求他祝福的虔诚的平民妇女中,有一个住在城里的老妇人普罗霍罗芙娜,她是一个士官的寡妇。她的儿子瓦先卡,由于职务的关系,远行到西伯利亚的伊尔库茨克去了,她已经有一年没有接到他的任何信息。她问长老,可不可以把她儿子作为死者在教堂里追荐,祈祷他的亡魂安息。长老严肃地回答她,不准她做这样的祈祷,说这等于是施行妖术。但接着又因她的无知而宽恕了她,“好像看到预言书一样”(霍赫拉柯娃太太在信里这样说),同时还安慰她:“说她的儿子瓦先卡一定还活着,他不是自己快要回来,就是快要寄信回来,所以她应该回家去等着。”结果怎样呢?霍赫拉柯娃太太兴高采烈地补充说:“预言竟一字不差地实现了,甚至还多些。”老太太刚回家,人家就交给她一封已在等着她的,从西伯利亚寄来的信。不但这样,瓦先卡在这封他中途从叶卡捷琳堡 [1] 写来的信里还通知他的母亲,说他本人正在随同一位长官,一起在返俄的途中,在接到此信后的三星期内,即可“指望拥抱自己的母亲”。霍赫拉柯娃太太坚决而且热烈地请求阿辽沙立刻把这个新的“预言的奇迹”通知院长和全体修士,因为“这是应该使所有的人,使大家都知道的!”她在信的末尾这样感叹地说。这封信写得匆忙潦草,每一行里都流露出写信人的激动的心情。但是阿辽沙已经用不着通知修士们了,因为大家已经全都知道:拉基金在打发修士去找阿辽沙的时候,还托他“恭敬地禀知佩西神父阁下说拉基金有事报告,但因极为重要,所以一分钟也不敢耽误,为此惶恐地请求原谅他的冒昧”。因为修士在通知阿辽沙之前,已经先把拉基金的请求向佩西神父报告过了,所以阿辽沙出来读了信以后,所能做的只不过是立刻把信转交给佩西神父,作为一个证据罢了。连这位态度严峻、不肯轻信的人,在皱着眉头读完关于“奇迹”的报告之后,也不能完全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他的两眼放光,嘴角忽然露出了庄严而热切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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